李常齊皺著眉看了他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說‘不就送你個餅幹你至於這麽大反應嗎’。

顧以珩的腦子沒轉過來彎，他對上李常齊的眸子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緒，“阿姨好端端的，為什麽要給我送…送餅幹啊？”

“因為你給我送可樂了啊。”李常齊說：“我媽非要讓我禮尚往來，她昨天正好烤了曲奇，就讓我給你帶一些。”

顧以珩聞言，長長的籲了一口氣，“這樣啊，嚇死我了，你下次能不能別大喘氣，一次性把話給說完。”

“？”

李常齊挑眉，“我怎麽大喘氣了？你剛才就只問我餅幹是誰送的，又沒問我為什麽送。”

顧以珩：“……”

好像是…不過也不能怪他，都怪前面那位同學一進門就跟他說他又被表白了，這才把他的思緒帶歪了。

想著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前面同學的後腦勺。

那位同學正在背單詞，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殺氣，他摸了摸後腦勺，把椅子往前挪了挪。

楚念今天來的晚了兩分鐘，這會兒才進教室。她一進來，趴在桌子上的同學們全都挺直了腰。

饒是一班的同學，也受不了龍川一中這樣高強度的學習安排，早自習還是想偷會兒懶，小睡一會兒。

顧以珩翻開小紅冊來背單詞，背了一會兒覺得嘴特閑，趁著楚念不註意，偷偷打開那袋餅幹來吃。

柴冰的手藝很好，也舍得放原料，小曲奇一口吃下去，滿嘴的巧克力味，甜膩之中還微微帶了些可可豆獨有的苦，比蛋糕店賣的都好吃。

他等嘴裏的東西咽下去，然後把腦袋往李常齊那頭湊了湊，悄聲問他：“這個餅幹是阿姨做的嗎？好吃啊。”

李常齊點頭，算是答過。

他坐的很端正，兩只胳膊疊在一起放到桌子上，認真的盯著桌子上的課本看，乖的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。

他的頭發又細又密，軟軟的趴在腦袋上，好像昨天剛洗過，還散著一些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，顯得更乖了。

顧以珩盯了一會兒，大腦還沒反應過來，手已經先上去了。

他狠狠地揉了一把李常齊的腦袋，把那頭碎發揉的亂七八糟的。

真的好軟。

然後回應他的，是李常齊一記眼神刀子。

李常齊猛地轉過頭，惡狠狠的盯著身邊的人，眼睛裏滿是對自己腦袋被揉的不滿。

大膽刁民！放肆至極！本宮的腦袋也是你能碰的？！

或許是李常齊長得實在太白凈，這麽瞪著眼不僅沒有殺傷力，反而還挺可愛。又或許是顧以珩還沒睡醒，整個人都還有些懵。

他在接受到對方的眼神殺之後，笑著擡手，又揉了一把。

“……”

李常齊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熊熊燃起的怒火，正在他糾結是罵他幾句還是直接動手的時候，有人先發作了。

楚念騰的一下站起身，把書卷成筒狀，指著最後一排，“後面的，摸什麽呢，兩個男同學有什麽好摸的。”

同學們順著楚念指的方向看過去，顧以珩正好把手從李常齊腦袋上收回來。

“摸一下還不夠，還摸上沒完了。”楚念語氣不善的問顧以珩：“李常齊的頭那麽好摸？”

顧以珩日常犯賤，他說的理所當然，“好摸啊，不好摸我就不摸了。”

楚念是瞬間也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怒火，“顧以珩，你又皮癢了是吧，自己會了不要打擾別人學習！”她接著又把目光頭像李常齊，“李常齊，他要是在打擾你，直接拿書敲他！狠狠的敲！”

早自習氣氛壓抑，顧以珩犧牲自我，接著皮，“老師，您這就太難為我同桌了，我倆相親相愛，他才舍不得…”敲我。

後面那倆字還沒說出來，他就感覺自己的後頸一痛，猛地偏頭，始作俑者一臉淡漠的舉著書，一副剛打完他的模樣，正是他相親相愛的同桌。

顧以珩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他，嘴角下垂，聲音打顫，十分委屈。

“你還真敲啊！”

班裏先是沈默了兩秒，然後不知是誰先笑出聲，接著整個教室都開始淪陷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”

“神他媽的相親相愛…”

“他才舍不得打我…”

這波打臉來的太快了。

顧以珩捂著後頸，表情可憐巴巴的，這副樣子實在好笑，李常齊也沒忍住，輕笑出聲。

“老師讓的。”

開學快一個星期了，這還是顧以珩第一次見李常齊露出笑容，他瞬間覺得這一下挨得實在是值，委屈也不委屈了，開始咧開嘴也跟著他一起樂。

笑聲漸漸平息，楚念重重的咳了兩聲，“好了好了，都收了，笑夠了就開始看書。還有你，顧以珩，要摸下課再摸，聽見沒。”

顧以珩笑著應了聲是。

快下早自習的時候，顧刁民又賤兮兮的給太子殿下傳了張紙條。

——你笑起來更好看，小夥子，別每天死氣沈沈的。

李常齊轉頭看了一眼顧以珩，難得這次兩人沒有對上視線。

他把紙條疊起來，沒有像往常一樣丟掉，而是夾進了書裏。

做完一系列動作，李常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，嘴角微微揚起。

其實…做個平民也挺好的。

今天是周六，龍川一中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放半天假，所以今天還要上課。

不過較為人性化的是，課間操只有周一到周五上，周六和周日的大課間是自由活動時間。

一下課，沈望就過來拉著顧以珩要去打籃球，在聽到對方拒絕的時候，整個人都還是懵的。

籃球從手上滑落，沈望不可思議的問：“你竟然拒絕我？！”

顧以珩懶懶的擡眼。

“對你發出的籃球邀請？”沈望趕緊把後面的話補上。

顧以珩半趴在桌子上，手支著下巴，“我要跟我的小同桌一起學習，共同進步，走向人生巔峰，你們玩去吧。”

沈望看看顧以珩，又看看李常齊，眼神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繞了兩圈後，猛地一個激靈，“gay裏gay氣。”

說完，他趕緊彎腰撿起籃球，跟著一幫男生去了球場。

李常齊在學習上真的很努力，即使他以前從來沒有碰過現代數學，但經過每天晚上看輔導書，也摸清了點門道，算是入門了。

沈望回來的時候，顧以珩剛給他的小同桌講完昨天作業上的問題。

李常齊聽他講題的時候特別乖，比聽老師講課的時候還要乖，整整一個大課間他都在欣賞李常齊那副乖寶寶的模樣。

所以顧以珩現在心情特別好，見沈望到後面來放籃球，伸出手準備跟他擊個掌。

難得的，他的同學好友兼室友連個眼神都沒賞給他。

他扯了一下沈望的衣服，笑著問：“想什麽呢這麽入神，跟你打招呼都不理我。”

沈望回頭看他，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了，“哦，顧哥，抱歉，剛沒看見。”

沈望沒答到點上，人還有點恍惚，顧以珩想問他怎麽了，但接下來其他打球的男生一窩蜂的湧進教室裏，鬧哄哄的，打斷了他的話。

“二十二班那一群都是些什麽垃圾，真搞笑。”

“我長這麽大，第一次因為學習好被嘲笑。”

“我看他們就是嫉妒，一群吊車尾，給一中拉低升學率。”

“就是，籃球打的好有個屁用，他們打籃球打上清北我看看。”

“別瞎說，他們那叫打的好？他們那叫耍賴耍的好。”

那群男生嚷嚷的特別大聲，顧以珩聽得一清二楚，他拉住準備回座位的沈望，“到底怎麽了？這什麽情況？他們說什麽呢？”

沈望看了一眼李常齊，彎下腰小聲跟顧以珩說：“剛才打籃球，二十二班的過來找事，就是你同桌那些朋友帶的頭。”

二十二班，劉雄、李康和侯志遠他們所在的班班級，也是李常齊高一時待的班級。

沈望沒怎麽跟李常齊接觸過，還以為李常齊和劉雄他們是朋友也不奇怪。

“明明旁邊有空的場，非要過來跟我們搶，我們不想惹事，就讓了一次，結果我們挪到另一個場，他們又來搶。”

沈望解釋說。

“他們明擺了是過來找麻煩的，我們慫了一次也不想再認慫，就跟著理論了兩句。結果那幫…唉，嘴臟的呦，說我們一班的都是弱雞…弱雞還是我美化過的，反正什麽詞兒臟你就自行想象去吧。

他們說的過分，我們也惱了，籃球場嘛，就說用籃球一較高下。

時間有限，我們打了一小節，結果是我們輸了。”

說到這兒，沈望深吸了一口氣，忍下了大聲嚷嚷的沖動，接著說：“你說他們打籃球…我們打的確實不好，但也不犯規啊，他們可好，一直在撞人，贏得不光彩吧還特理直氣壯。

打完之後該上課了，我們回教室，他們還跟在我們身後說rap，說我們班的人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，就是一幫廢物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。

真的搞笑，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因為學習好被嘲笑。”

顧以珩聽完，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李常齊，對方也在看他。

沈望剛才的聲音雖然壓的低了些，但這會兒教室裏吵，他能聽見，李常齊肯定也聽見了。

李常齊聲音有些冷，“劉雄他們來找麻煩了。”

這是個陳述句。

聽到他說話，沈望也看過來。

顧以珩點頭，“你都聽到了。”

李常齊冷笑一聲，“不來找我的麻煩，找一班的麻煩，這是要惡心誰？”

氣勢有些懾人，沈望低低的‘哇’了一聲，湊到顧以珩耳邊嘟囔著：“你同桌A爆了。”

顧以珩往旁邊看了一眼，表示讚同，“確實A。”

他的小同桌發起脾氣來特別嚇人，上次在差兩口小火鍋就見識過了。但是他學習的時候吧，又特別乖，又乖又奶的。

反差，很萌。

這邊說話的時候，班長楊帆已經走上講臺，宣布起了和二十二班打籃球賽的事。

“我們班下下星期天和二十二班打籃球，有人要參加嗎？”

顧以珩戳了下沈望，問：“籃球賽？這又是什麽情況。”

沈望解釋：“二十二班一直挑釁，我們當然生氣，後來就約定下下周正式比一場。”

顧以珩挑眉，“沒了？”

“……”沈望有些為難的說，“有，輸的那一方要在文藝匯演上跳脫。衣舞。”

籃球賽的事一呼百應，但一班的同學到底是重心都在學習上，對於打籃球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所以同學們的呼聲是挺高，真正有本事上場的沒幾個。

楊帆記了幾個報名的人的名字，又大聲問了一遍，“還差兩個，有誰願意參加嗎？”

李常齊站起來，“我。”

隨即，顧以珩也把手舉的高高的，“還有我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古代一宮主位自稱本宮，太子主東宮，應該也是自稱本宮的，我記得是這樣哈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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